懒色女人花恋蝶_6-10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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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0 (第8/8页)

她无关。

但是,红罗不同。两个多月来,她一直揣着那张图谱,不断地幻想着他的风华绝代,她是为了他才日以继夜地赶路的。及至见到本人,她憧憬美色的心固然遭到惨重打击,但每每蹲守在依君馆门口,不关春色风月,她的视线总会落在那具亮光闪闪的骷髅身上。

而从红罗劫持她,从她对红罗脂粉下那张脸产生兴趣时,他与她便开始有了真正的交集。

这是一件万分奇妙的事,只不过短短的不足一个时辰的亲密接触,她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骷髅男人上了心。因为上心,所以她能容忍那两记耳光,能原谅男人的强暴,能在事后为他疏筋活骨。如果不是看到溃烂的后庭,嗅到腐臭的气味,她可能还不会察觉到心中隐秘的变化。

一个恋情的结束,便是下一个恋情的开始。没想到她的新恋情会展开得如此之快,快得脱离了皮相的禁锢,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烟灰色眸子荡漾出三月春水的温柔清凌。她在男人身边半躺,一手支头,空闲的手指轻轻揩去他长流的泪水。

“那里怎么会伤成这样?”雅致磁的嗓音低柔轻缓,如萦绕山谷的云雾。

红罗的身体抖得更厉害,泪水从紧闭的眼帘中串串滚落。好一会儿,他才抑制住颤抖和泪水,张开眼,定定地望着上方绣着交颈鸳鸯的水红帐顶,狭长滞冷的黑眸被泪水浸润,仿若淮河碧波粼粼,却透着沉沉死寂。

“二十二岁那年,越国当朝辅政之一景明王微服来到依君馆,亲自点我伺候。待她心满意足,便顺手将放在案桌上的一个青白釉卧蝉长颈瓶塞入我的后庭,数度翻搅后以内力震碎颈瓶。楼里交好的倌子虽帮我取出了碎片,后庭却一直流着脓血。没过两个月,连如厕也不能控制,拖到今日已是过去三年。”声音飘忽,淡漠无波得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与悲惨,透着看破人世的心死。

“……为什么不请大夫?”她能被强暴,果然是托了某个无耻之徒的福啊,这笔帐以后找机会慢慢结算。

“大夫?”他冷冷嗤笑一声,“这世间有几个大夫会为倌妓看病?更何况还是这种肮脏污秽之处,死了也不过是少了个玩物而已。世上的倌妓数之不尽,不同风貌的玩物还有许多,又有谁会在乎?”

沉默片刻,花恋蝶将他半拥入怀,淡白的唇吻了吻他脂粉纵横得一塌糊涂的面庞,柔声笑道:“从此刻开始,我会在乎。世上千万个倌妓,千万个美丽玩物,我只独在乎我的红罗。”

“你──”红罗猛地侧过头,血红的唇正巧从花恋蝶腮边擦过,画出一抹胭脂媚红。

“呵呵,我的红罗将胭脂盖在了我的腮上呢。”粉玉雕琢的纤长手指从他的血唇上缓缓滑过,将一层胭脂媚红抹下。指尖回转,指上媚红在淡白唇瓣上晕染出一片绮丽,“红罗盖错了位置喔,应该把胭脂盖在这里才对。”烟灰色眸中洋溢着红罗此生从未见过柔波与温暖浅笑。

泪不知不觉地再次涌出,一颗颗,一串串,如同断线的南海明珠,晶莹润泽。

“为什么……”他温润媚骨的声音暗哑无比,含着如履薄冰的渴盼。

“因为啊──”花恋蝶拉长了声音,慢慢宣布出答案,“我,花恋蝶,对依君馆倌主红罗上心了。”

狭长乌黑的滞冷眸子黯然下来,飘出晦涩的笑,“上心了?上了几分心?类似的话,我已听得太多,也失望了太多次,早已不会心动了。”他顿了顿,唇边的笑悲凉凄哀,“我这具残破脏污的身子既不能服侍女人,也不能服侍男人。腐臭满身,人见人弃,更不知能撑到何时?”

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个尊贵女人在得到满足后,黑玉墨眼中的邪贪婪转瞬被冷酷凶厉取代。她站在厢房中,俯视倒在血泊中的他,像是在看着尘埃中的蝼蚁,清越的声音冷嗜血:“红罗,本王对你的伺候很满意,所以本王绝不允许你再去伺候他人!这后庭之伤就是本王对你的奖赏,你就抱着本王的奖赏洁身自好地过活吧。哈哈哈哈──”

耳边,似乎又响起景明王临走时残冷而张狂的笑声。

风光时他尚且遇不上一个真正对他上心的人,如今残破污秽的他又怎能让一个迷雾般的女子对他上心?身体一紧,环在腰上的手臂突然如铁箍般将他搂得牢牢的。

他淡淡看向身边笑意盈盈的白发女人。她不是个秀美绝丽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唇边的笑是他看到的最美丽的笑。可是,那又怎样?那笑中的温柔、笑中的怜惜能有多真?会维持多久?

罢了罢了,不过又是一场美丽的幻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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