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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ttom Of The Deep Blue Sea 1 起先是相对无言。这并不能怪他,面对着一个好不容易抢救过来,躯干几乎都被绷带包裹到只有眼珠能动的伤员,和他对谈的念头若想实施,一张口就免不了带上怜悯。 而这显然是伤员最不想要的东西。 伤员——Henry Letham——经历了布鲁克林大桥上那场不幸的事故。同车的女性当场丧命,被甩出去的他也濒临咽气,而目睹这一切的自己只能和另一位同在场的恰好是护士的女子在施以力所能及的抢救措施的同时,不断和躺在地上的他说话以让他保持意识清醒,直到救护车的到来。 后面自己得知其分居已久的父母也早已不在人世后,更无法对成为他临时紧急联系人这个请求予以回绝。 当然都不是他本人所能告知得了的。Sam Foster是在他还未脱离重症观察的那几天一点点将从同事Dr.Levy和警察那里得来的信息拼凑完整的。 结论就是若弃之而去,那自己的良心将再也无法过得去。 自己作为一个休假中的外科医生,照看病人算是职务之便,更是份内之事。 病人在可接受探视的那几天开始就持续沉默,也许点滴的声音都能盖过二人的呼吸。当然是听得到自己做的一些简要的自我介绍,眼皮眨一下,或者眼球略微换个方向而接下来就是目空一切以作为回应,微弱到不去刻意观察就完全留意不到。也许自己在病房也是被当作这样的存在,去留都任由病床上的他熟视无睹,对偶尔不小心发出的声响更是充耳不闻。Sam并不想再向他重复一遍警察和同事都对他讲过的东西,但面对一个被重创到无法做出回应的无底洞,自己又能抛出什么样的话语。 就在几个月后的今天,自己终于忍不住对着那张绷带停留在额头而再不需要上药的脸,说了“你完全可以对我的到来感到不快,只要是表达出来而别一副闭锁综合症的模样”这句话后。 病床已被护士调整成适合靠坐的角度因而维持着坐姿的Henry,目光平稳地扫过Sam的脸,和他对视,在Sam准备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开口道歉之前,划落在地上。 在很多年后回忆起对视的那一瞬,Sam都无法再从任何病人的眼神中找到比那更百无聊赖的东西。而那时他只觉得,好像从悲痛到失语的状态中脱离的Henry Letham,头一次感知到他人,因而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 “站起来。” Sam早已忘记年轻人的音色,若不是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他甚至要以为自己太想要听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而幻听了。低沉夹杂着很少开口的沙哑的嗓音加上“请”这个字眼重复了一遍后,变成了又一个无法拒绝的请求。 Sam照做,做好下一句是“把门从外面关上”的准备。 年轻的病人注视着地面他站立的位置,确切地说是他的鞋子和裤脚,久久不肯将目光移开,令他毛骨悚然。他几乎要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袜子是不是同一双了,可直立之后垂落的裤脚又怎么能让自己确认这一点呢,难道应该把裤管拽起一点看一下吗,还是—— “我早该知道这里当然是现实世界。” 收回目光的病人轻声说完这句话,转而注视着天花板,回到了先前的状态,不同的是一点戏谑的笑在沉静的脸上化开,这让嘴巴也不再抿紧,下一句是: “比之前那个要无聊得多。” 之前……那个? 2 “看样子你需要解释一下,‘之前那个’是什么意思,”Sam想坐回到椅子上,却感到脸上有点发烫,每当自己对什么感到好奇就会出现这样奇特的反应,但很多联结也许正是起源于这种好奇。 “没什么……一些很蠢的妄想。” 窗外有飞鸟仓皇掠过,扑打的翅膀反射夕阳的余光,那令Sam感到刺眼,他索性离开椅子,走到窗前。 合上窗帘的声音都比身后那句话更为有力。 “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