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迪】崇高被悬置的画布 (第1/4页)
“除杀人以外,你总要再学一件事——一件无用的事——作杀至绝路时的退步。” 迪斯马斯克一早就知道圣山上下人人亲近爱戴的双子座大人是他生平仅见的邪恶之人。即使自认邪恶如他自己,有朝一日终归逃不过沐浴在神恩之下承认自己要为大地的爱与正义浴血。撒加却居然胆敢将“为大地的爱与正义浴血”此等堂正辉煌以至于说出口就略显矫揉的行为简化称为“杀人”。语言的亵渎比任何行为上的亵渎更张扬。照此看来,最顶级的邪恶是语言的邪恶。 即使身穿黄金圣衣站回最无可指摘的正义那一方,迪斯马斯克也偶尔想起自己曾经是——或许始终是——流窜在街头巷尾靠小偷小摸勉强度日的小混混。圣山上的一切对他而言高贵太过惹人生厌。撒加连心底的邪恶都是最顶级的。一切优越太过的人、事都让迪斯马斯克的喉管泛起一阵烧灼似的的刺痛。巨蟹宫终年昏暗阴森,在晦暗的疼痛里他感到自己只能听从撒加的话。 他们一同看伦勃朗的《月亮女神阿尔泰弥斯》的那个夜晚,迪斯马斯克望见画中的少女拥有再优美不过的背影,却伏在一座硕大无朋的女神脚下。撒加的背影优美得如诗如画,处在视线与画幅之间,模糊了距离与虚实。于巨蟹座,那是个生平仅有的于是几乎令他恐惧的浪漫时刻。那时候撒加是这样说—— “‘迪斯马斯克’。像个艺术家的名字。” 迪斯马斯克于是学习了一件对战士来说最最无用的事——他学习了绘画。 迪斯马斯克对每一个擅闯巨蟹宫的敌人说墙上挣扎苦痛的面具正昭示着他们的命运。“命运”是个酸得令人牙倒的词。迪斯马斯克曾经靠小偷小摸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抬出这样的词汇吓唬人。 圣山上的人惯会这样故弄玄虚。坐在圣山最高处的教皇更是张口“女神”闭口“正义”。迪斯马斯克颇有些排斥这个地上最高尚最明亮的地方。他在别的地方——固然也活得不光彩——仍然是一个人,在圣山上却被辉煌磅礴的高尚压扁了,挤成了一片影子——甚至一滩污渍。 被称作神之化身的双子座有一双干干净净的手,优美曼妙,几乎与战士的身份不符。撒加向他伸手,他就出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像是一滩污渍。“巨蟹座,迪斯马斯克,是吧?” “怎么样,你也嫌拗口。”他花费比平常更多的气力,机械地调动着面部肌rou,抽动了两次,作出个凶狠的模样,“教皇听到的时候,说这简直不像人的名字。看来是格调太低,伤到你们脆弱的神经了?” “‘你们’。”撒加短暂地笑了一笑,背过身去走在下山的路上,“你见过教皇大人了?已有情报和任务细节,你来复述。” 他转身时候千千万万发丝各自旋起一道小小的曼妙的弧度,沉闷凝滞的空气以此为原点才开始清凉的流动。这段想法比迪斯马斯克在训练场上见到的那些号称要撕裂天空踏碎大地的拳脚更具侵略性,清清凉凉地搅乱了他,叫他维持着僵在脸上的凶狠表情,几乎无意识地说,“你刚才伸手给我,是要我这样做。”说着他向前追赶了两步,牵起撒加垂在身侧的手。双子座似乎稍感意外,脚步一顿,也不回头,从善如流地说,“是这样。” “我来复述……我好像……”他反复握拳又抽搐一般地松开,“我好像一滩污渍。” “是吗?”双子座忽然转身看他,拉过他的手,食指同拇指弯成圆形摆在眼前,轻之又轻地说,“这样看去,女神像、教皇厅……整座圣山,才是小得好像视野里的一滩污渍。” 这是能够说出口的话吗?即使不驯如迪斯马斯克也难免为撒加画中太过明目张胆的不敬咋舌。他是靠偷偷摸摸的谋生所需的小邪恶活到今天的,不习惯这样张扬的狂悖。但是他的手还被撒加拉着,若有若无,触碰撒加的眼眶。触感里,不由得他不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等任务结束,你去找艾俄洛斯。他会教你正确的想法和说法。” “你说的就不正确?” “你毕竟来到了一个要用唯一正确的方式区分正确与错误——或者如你所说的光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