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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李忘生所说的全部的私心,都在这里了。他却不敢看,也不敢碰。修炼依旧毫无进展,且这一回因为心急,伤重更甚以往,脏腑被一只无形的手拧碎,耳目闭塞。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只感到有人抚过他的脸,替他把汪到脸上的血擦去。他伸出手摸到了他未干的泪痕,李忘生动作很轻地舐着他带血带泪的手指,又将那只手重新抱在怀里,俯身亲吻他的嘴唇,谢云流一任他柔软湿润的舌尖怯怯地探来黏一黏上唇,无力得有些自暴自弃,想这剥离的魂识竟如此没有人智和廉耻,不防备吸进去师弟递来的一口清气,随即竟做个十五日夜的梦。这个梦太长太长,几与死生同一,长到他以为岁月荣枯,百世轮回,所谓得道成仙,也不过是世人在做同一个荒唐美满的幻梦。 道之始初,阴阳未分,那时昼夜交融,日月同天,云彩被太阳的炎火炙烤,又被生铁似的月亮交割成血红密集的鳞片,圆天压得很低,大地烟霭腾腾,什么都看不分明。他带领一众部下,在碧树参天的丛林里搜寻着猎物,他们没有语言,没有姓名,没有因进化而衍发的细腻神异的情感,更没有命名爱和恨。因此他不会说恨,他只知道要将那个曾经迫使他离群的东西掠回来,一个同类,一个异类,一根让他一见即痛的尖刺。 忽然远处的一丛荒草震起恐惧的轻颤,数双耳听见这异样的响动,映照得发亮的一双双眼睛一齐盯过去,火把迅速地穿行,像四方的火龙腾越纵入苍茫的原野,最终汇集一处。他从枯烂的枝叶中拽出漂亮的背叛者,如一只蛰伏已久的兽一般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咬破了他布满细小伤口的皮肤,人们在周边烧起接天的大火,庆祝他们有了共同的母亲,一瞬燃尽所有的绿意,枯枝根根戳进天际。 猎物无助挣动,森白的齿咬住他黝黑的手臂,渗出丝丝红血,他强迫着一场交姌,顺从标记的本能将自己嵌进一处狭小的窍孔,在身下人的悲鸣中一记记挺入。生命没有确切的始终,四季每时每刻都轮转,春日在火中葬送一空,浓烟将呆立的人群熏出眼泪,没有悲伤先学会哭泣。火势散去,灰堆中似有星光忽闪明灭。他们寻找首领和母亲,只找到两块抱合的灵石。 万年后昼与夜清晰地离分,人间熙攘有声,隔世经年的野火被关进灯罩,谢云流欢喜地转动手中红线系住的玉佩,是太极纹样,师弟一定高兴,想着便将它收回袖中,加快脚步赶回客栈。 一进门,师弟背对着他,背影似乎只有薄薄一片,他上前从后抱住,将他固在怀里,一手抖出玉佩正要递出,转念亲昵道:“忘生,猜我今日上街,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李忘生转身,凉薄陌生的神情,轻轻推开他回到桌前,道:“师兄送的,忘生不能再收了。” 谢云流不解:“为什么?你是我师弟,我送你东西,你怎么不能收了?” 李忘生只回:“此路绝非正道。”没有多说,拎起早已理好的包裹就要离开。 谢云流却知道他说的此路是什么路,正道是什么道,一发气劲合住门窗,李忘生在这方面敌不过他,被他牢牢按在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