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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昙 01 一日清晨,纯阳收到刀宗来信,上书寥寥几字:宗主病重,速来。没有落款,亦没有指明谁去。 于睿抚摸着怀中被纯阳雪冻得瑟瑟发抖的鹦鹉道:“掌门师兄,这信来得蹊跷,看似情况紧急,诱你下山之意却不言自明。舟山距此千里不止,鹦鹉送信更是笑谈,恐怕有心人就近找来此鸟冒充刀宗。” 祁进深以为然,哼道:“再说他病重不病重,和掌门师兄什么相干。上回大哥带信说出任务途经舟山,见过谢云流在校场亲自指教弟子,老头子精神奕奕,好得很呢!” 鹦鹉挣扎着飞出于睿怀抱,徘徊飞旋祁进头顶,扑扇双翅大叫:“相干相干!就是相干!师兄师弟,能不相干?!”祁进气得额头爆出一小块青筋,闭眼忍耐,忍无可忍之际,向上迅速伸出一手,掐中鹦鹉的脖子,鹦鹉勉力呼救,彩羽掉落一地。 李忘生按手摇头道:“祁师弟,不可不敬。”说完便走出大殿,召来法云向山下飞去,徒留祁进委屈的辩白响在原地:“叫我敬谢云流也罢了,一只鹦鹉也要敬它不成。”一面说一面乖乖松开手,鹦鹉得了自由,想去搭掌门的顺风云一同回舟山,飞到半空,哪见掌门人影。 李忘生适才听祁进称师兄老头,便知谢云流尚未修成不老之身,或是纯阳刀宗两种功法有相冲之处也未必。年岁逆行与脱胎换骨无异,一着不慎轻则入魔重则殒命,华山子弟修行至终哪个不经此劫。越思越急越切,翌日傍晚,已站在寰宇殿内。 即便李忘生功力深厚,像这样拼了命地赶路,还是显出力竭狼狈之态,他向来知体守法,哪怕气息不稳,进殿后第一件事是行礼,未及抬头细看一眼站在悬刀之下的师兄,便被一声喝止:“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乱拜!” 李忘生暗自向丹田顺几回气,明白答道:“先师吕岩二弟子,纯阳李忘生。” 谢云流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李掌门,李掌门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李忘生一听便知谢云流内伤深重,话声虽大,中气虚浮,如今强撑着站在这大殿之上,想是伤情不便告人,便忍住担忧,顺着谢云流的话答道:“日前感念同门之谊,特来此地拜会宗主。” 谢云流不知传信一事,见到李忘生已是欣喜惊异,无奈被交代心绪不能过大波动,只是按捺着激动冷声逗他两句,再想不到他会这样答,李忘生这呆子,明说想他又怎么样,自己叫他两声掌门,他就敢回敬一声宗主,连句师兄也不肯叫了!待要开口叫他抬起头,先咯了几声,喉头涌出血腥,李忘生不用他召,即上前扶起他来,近看才见他乌黑胡须上喷溅了一点细细的血沫,脸色苍白,皱纹无几,显见得是壮年的样貌,虚虚搭在腕口把过脉,果然气血丰涌却滞涩,是运功受阻之象。 浪三归领他来的路上告诉他,宗主晚间运功,中途吐血已有几日,刀宗初入中原武林声望日隆,仇家众多,是以宗主哪怕重伤,也要日日坚持坐镇大殿,不叫宵小之辈有机可趁,一番话说得李忘生又是心疼又是敬服,他从来相信师兄能做一个好宗主,正如他从来相信师兄能当一个好掌门,如今虽夙愿未成,分隔两地,究竟叫他知道自己从未信错了人。李忘生痴痴长叹,又问:“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