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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看着他什么也不蘸直接吃了半张饼,然后才终于道:“您是……郭祭酒。” “嗯,阿真。”郭嘉回应道。 项真默然一瞬,随即起身,重新下拜,半跪在他面前,道:“项真拜见司空军师祭酒。” “哎,干什么?当年你对我也没这么恭敬过。”郭嘉拿着手里还剩一个边儿的饼指了指他。 “当年小子叛逆。”项真平静地说,“一开始怀疑祭酒要对我家主公不利,后来不怀疑了,但已经决心跟随主公,和祭酒终究不是同路人,因此多少总有些敌视。现在想想,总归是祭酒救了我,如果没有祭酒,当初那个可怜巴巴地跪在酒馆里的少年或许早就死了,也不会遇到主公,更不会成为六百石的官员。我实在应该感激您。” “rou麻。”郭嘉点评道,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小曼呢?我在河北打仗的时候,听说她跑了,她肯定是去找你们了吧?” 项真一愣,道:“小曼现在是文贵人了。” 郭嘉看着他,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贵人?她嫁给玄德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在一起,你可真没出息。” 年逾不惑的太史令老脸一红,不太高兴地说:“您别说这样的话,我自有妻子,而且文贵人就是殿下……是理儿的母亲。” 这个意外的信息震惊了郭嘉,使得他手一松,把饼掉在了桌子上。他消化了一会儿,半是嘲讽半是酸涩地道:“我当年从青楼捡回来的小曼,孤身跑去荆州找玄德,嫁他为妾,生了刘理,最后被封为文贵人。玄德还给刘理取字为奉孝来纪念我。这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你们没写成乐府诗传唱一下?” 项真看着他没有说话。郭嘉一边思索一边不阴不阳地道:“我当初救的十个人,大多进了许都靖安司,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只有你和小曼跟着玄德跑了,你成了太史令,她成了贵人,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嘛。” “我们确实是很幸运。”项真道,“这也得多谢郭祭酒救命之恩。” 郭嘉沉默半晌,突然起身,一脚踹在项真肩头。 “你丫的挑衅我是不是!?” 太史令被踹得身子一歪,脸色有些狼狈,但立刻重新直起身来,语气依然平静:“祭酒,您不应这样口出粗言,诉诸暴力。既然您现在以理儿的面貌示人,就该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影响理儿的名誉。” 郭嘉冷笑一声:“我考虑个球。” 项真缓了一缓,柔声劝慰道:“在荆州的时候,听说您过世了,大家都很难过,主公一直望着月亮叹气。我也心想,没机会报答您的恩德了,没想到今日还能以这种形式重逢。郭祭酒,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我必替您完成。” 郭嘉低头盯着他。 “阿真,你现在不笨了,而且话还挺多。”他冷冷地说,“你无非就是在想,怎么把我这孤魂野鬼从你家小殿下身上赶走。怎么,你这掌记国之瑞应灾异的太史令,想到办法了吗?” 项真一阵默然,道:“想要殿下回归正常,自然是真的,想要报答您,也是真的。您英年早逝,是否有很多挂念的东西?比如,您的亲人后代,曹公把他们赡养得很好。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送您回去看一看。” 郭嘉看着他冷哂,然后伸手将案上的碗拿起来,将麻油倒进牛膏中,用羹匙慢慢搅拌。 “阿真,你的确成长了不少,说话做事有几分你们主公的样子了。”他淡淡地说,“不过,表面上的东西能学得来,内里是学不到的。你不要拿你自己的心思肚肠来揣测我,更不要试图阻止我要做的事情。” 羹匙轻轻撞击着碗的内壁,发出不规律但悦耳的“叮叮”声。项真望着少年持着瓷器、从未做过粗活的白嫩手指,心绪似乎飞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田猎之日,那天他醉得朦胧了一多半的视线中,看到的几乎是同样的情景。 “啊,对了,”郭嘉将碗中的混合物搅得差不多了,忽然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报答我,那替我把不相干的人挡在外面,这点小事总肯做的吧。” 项真思考一瞬,点了点头。郭嘉勾起嘴角一笑,端起碗向内室走去,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眼睛里露出一丝恶意的光: “既然玄德已经即位了,就不要老是‘主公’‘主公’的叫,记得叫圣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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