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悟_梦魇(八)(SP,板子示众,罚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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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八)(SP,板子示众,罚跪) (第2/3页)

她和杨碧的藏书,珍本也好,碑拓也罢,下人不识得,有的看着和她的字有三分像,便一把火烧了,剩下的,被胡乱塞在箱子里抬走。只有杨碧的遗作,被她藏在床褥下面,她躺在床上,才幸免于难,仍然得以留在她的身上。从现在开始,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活下去,一步都不能走错。

    她第一个去找的人,是吏部侍郎苏云。旧日里曾经与她相识,如今还有可能帮她的,也只有那么两个人了。她没有敢上前通报,偷偷等在门口附近,一直到夜色漆黑,终于等回了苏云的轿子。幸而跟轿的管家没有驱赶呵斥,而是停了轿,转头向苏云请示。苏云掀起轿帘,她便上前两步,低声说:“苏大人,深夜搅扰,在下是楚嫣。”

    苏云愣了一下,他原本瞥见装束,想是哪里来的仆妇。可楚嫣的容貌实在太漂亮,太让人无法忘记了,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他便认了出来,想起了许多年前跟着杨碧,惊鸿一瞥的少女。他猜到必有变故,有千般疑窦也不在此处相问,俯身下了轿,说:“多年不见。此处不便,还请进门说话。”

    苏云请她在大堂里落座,让仆人沏上茶来。他对她的态度仍然很好,就像八年前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西北军镇的风波刚刚尘埃落定,京城名流间的议论正在扰攘之时,多有人因为夏初的一句话,而将她看作讨巧献媚的无耻文人。苏云却全不在意,安慰她说:“这话莫听。政见不合,各有道理。群小议论,又何必介怀。长平侯自己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反倒骂起别人来。还有一群无知拥趸,把他的话奉为圭皋,真是好笑。”可就算如此,楚嫣也不会向苏云毫无保留地倾诉她的遭遇和苦楚,那不会招人同情,只会惹人厌烦。

    “苏大人,在下有一样东西,想要托付给您。”楚嫣打开她一直抱在手里的麻布包裹,里面只有一本厚厚的手札,用麻线装订成册,却没有题写封皮。这是她从杨府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也是她可以为杨碧做的最后一件事,“亡夫平生心血,便是这本经论集。亡夫在世时,婆母一直寄望他考取功名,不想他做这些无益于出仕的学问……我没有听从婆母的意思劝他做官,反而和他一起修书,因此被婆母所深恨……亡夫身故后,便对我百般折挫……我无法立足,只怕哪一日便悄无声息死去,却还有心愿未曾了结,便逃了出来。这一本集子,上面有我的校点评注,如果不将它带出来,留在那里,以婆母对我之恨,多半是保不住的。即使有幸得以保全,也无人识得,还是要化作架上尘土,等不到得见天日的那一天。苏大人,我无家可归,无处容身,这本集子,留在我身边,也恐怕终有一日,被我连累。我只有托付给大人您,才能保住亡夫唯一的心血。如有一日机缘许可,请大人让他的笔墨流传世上。无论千秋万古,只要亡夫的著述没有散佚,他的名字就还被人记得。这一点痴心妄念,求大人可以成全。”

    她一字一句,字字泣血,苏云悯然动容,双手接了过来:“好。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成璋的心血,你的心意白费。”

    楚嫣看着苏云收下了那本书,少年人快乐的声音犹在耳畔——前人批解古文,字句精义不甚明察,多有含糊敷衍之处。我这一本写出来,便是要把他们都压倒。嫣儿,你最博学,请为我作注——千秋不朽,唯有文章而已。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留在这本书上,又何必执着于精血繁衍的儿女——就像一场因缘终于了结,楚嫣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划过她美丽消瘦的颊腮:“……既能如此,我便安心了。”

    后宅老妇的执拗仇恨,竟然连这样恬静无争的笔墨也要殃及,不得保全。不过村野愚人,大多如此,也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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