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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念不可说 (第7/7页)
住自己的耳朵或是捂住他的嘴巴。
怎样都好,都可以。我不要听,你不要说。
求你……求您。
——像身陷绝地的困兽,虽知死,仍不甘。
“也不需要爱。”执剑人看着骤然安静下来的小狗,无波无澜地开口。
——像午夜旷野的枪决,既无悲,也无怜。
眼前跳动着大团大团的黑影,小狗努力地眨了眨眼,单调的色彩变得驳杂,在光怪陆离的闪烁色块里,她又看见了那条暗金色条纹的领带。
……
苏拉威西的雨一直没有停。
周喆直伸出手,把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手指从她脸侧划过,带起细微的风。
“你在同情我吗?”
周喆直柔和的目光和了然的语气叫她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狼,眼眶骤然红了,眼底泛起若有若无的水光。她抿着唇,执拗而坚定地回望着他。
“不,我在爱您。”
拿我的一切爱您。
……
可他不需要了。
小狗的指尖还是麻木的,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只摸到已经干涸的泪痕。她还是直不起身,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哭了。
执剑人看了她一会儿,cao纵着轮椅转过身,慢慢走远了。
“先生。“
小狗忽然开口。
执剑人停下轮椅,没有回头。
“我叫……郝晓晞。“
执剑人依然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已经并不在意郝晓晞迟来的服从和答案。
“好消息?真是个好名字。”
一如初见。
郝晓晞伏在地上,无声地笑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可知的甜美梦境。
后来的某一天早上,或是晚上吧,过分长久的封闭和独处让他对昼夜时律的感知都已模糊了,执剑人有些艰难地睁开眼,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小狗蜷在他脚边睡着。
执剑人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混沌的将要熄灭的大脑里忽然蹦出一个莫名的念头,他有点想唤小狗的名字。
小狗……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艰难地回忆着,好像抻着最后一个有点古怪的念头,意识就可以再多撑一会儿,而不至于马上沉入漆黑寂静的海底,他就可以再多活一刻。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他于是想起了小狗的名字,执剑人快活地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很少被使用的声带轻轻震动,嘶哑含混地,他唤了一声。
晓晞。
他看到小狗睁开眼睛,眼底涌出他最熟悉不过的,绝望的恐惧。
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感觉,执剑人于是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听到小狗颤抖的哭声,听到小狗泣不成声地唤他。
老师,老师,老师。
老师,周老师……
又不乖了,小狗。
执剑人在悬崖边缘无声轻叹,而后张开双臂,坠入了永恒的黑暗和安宁。
郝晓晞站起来。
又俯下身拥抱了周喆直了无生机的冰冷躯体。
她轻轻解开执剑人手上层层叠叠的胶带,从老师依然保持着僵硬握姿的手中接过了起爆器。
生物信息核验通过,郝晓晞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虚空,眉梢轻抬,眼角下弯,露出个与周喆直一般无二的笑容。
她是周特使的学生,周喆直的爱人,执剑人的小狗。
当爱人死去、小狗被放逐。
危难当前,唯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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