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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九九吞了口唾沫,攥紧小拳头又松开,脸上勉强挂着笑容,捡起一片白瓷金牡丹花纹的碎片,柔着声音同周凌恒讲道理,「这个是我从柳州城带来的,总共就只有四个,一两银子一个,另外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加起来大概八十两。」周凌恒胸背挺得笔直,不以为然地道:「八十两银子而已,九九姑娘更犯不着悲伤。」柳九九被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淡然神情气得差点喷出一口新鲜热血,感觉打碎盘子的不是他,而是她这个老板娘。土豆和糯米头一次见自家小姐这般无奈,也头一次见到有人做错事了还这般理所当然。看着三人沉默不语,周凌恒以为是自己的话太有道理。本来嘛,这人生痛苦本就多,何苦为了点银两纠结苦恼?柳九九打量着他,见他的身板挺直,一手负在腰后,一手放在腹前,站姿像极一个文人雅士,她却越看越觉得奇怪,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胸前那两团,似乎……下垂得有些厉害?她看了眼自己的——傲然挺立。她看了眼周凌恒的——真的快要垂到腹部了。周凌恒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胸口,也跟着低头看,这一瞧让他窘迫不已,他衣服下的两个大馒头都快掉到肚子上了。他心虚地转过身,咳了一声道:「在下打碎盘子理应赔偿,九九姑娘你看……」还「在下」呢,她怎么不说「在上」!不过一听「赔偿」,柳九九哪还管其他,忙打了个响指,喊道:「土豆!」土豆应声上前,掏出怀里巴掌大的小金算盘,手指拨弄了一下,一阵劈里啪啦后,他扭过头告诉她,「小姐,一共是一百一十三两。」比她预计的还要贵。她眉眼弯弯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凌恒,见对方胳膊动了动,似乎在往怀里掏什么,她以为周凌恒是往怀里掏银子,满脸的期待,不想等了半晌,却见他两手空空转过身,一脸茫然望着她——「九九姑娘,可还有什么事?」「赔钱啊。」土豆晃了晃手中的小金算盘,「一共一百一十三两。」「可我没钱哪。」周凌恒粲然一笑,甩了甩袖子,「两袖清风,心中畅快,这赔偿的钱就从我工钱里扣。」柳九九手扶着灶台,差点吐出一口热血喷到他脸上。她喘了口气,攥紧小拳头举起来,又放下,十分无奈的对他说:「你打碎了这么些盘子,损失的钱在你工钱里扣,你明天就不许吃饭了。」说完,她气呼呼地抱着胳膊,转身离开了厨房。土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节哀」,接着也走了。明儿个一天没饭吃?周凌恒回到卧房,坐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这铲铲姑娘确实不如他想象中的好,见钱眼开,压榨伙计,半分不懂怜香惜玉,既已罚了他的工钱,为何还要罚他明日不许吃饭?这不是压榨,又是什么?都说商人自私不懂知足,看起来铲铲姑娘也不例外……窗户「喀」地一响,一抹黑影飘了进来,就见邓琰一袭黑衣衫,一手拿大刀,一手拿着个小包袱落在他面前。夜里的邓琰面容冷峻,同白日嘻皮笑脸的他判若两人。邓琰将包袱放在他被褥上,吐气如冰,「陛下,这是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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