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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2/2页)
佳宁一声不吭,眼眶里的泪珠却瘪不回去,悄无声息地打湿了她连衣裙的前襟。她没有出现,却好像看到一双深深的眸子,透过了斑驳的树叶,穿过了闷热的粉墙,深深地,看着她。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能忘记,在沙堆后面他对她说的话,只去两年,他就回来。到时候她已经完全长大了。 万佳宁听到军用卡车发动的声音,接着,很快远去了。只要她不去看,那么她就只是记着最后一面在昨天,而不是一群人上前拥抱他,他脸上会微微绷着,她知道,他其实跟她一样,并不喜欢这样人为的堆砌起来的氛围。 车驶出好远,佳宁突然朝楼下跑去,人们已经散开,她路过一张张诧异的脸,逆着方向,朝外面跑去,已经太远了,她竭尽全力叫着“卫-斯-厉——” — “你听到了对吗?” 她把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胸膛,企图听到他为她变得剧烈的心跳,“我知道你还醒着,我没有回家,你都会醒着等我。” 万佳宁有时候看起来有些执拗,尤其体现在她每次得不到他的回复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天,远去的卡车,还有眼前纷纷扬扬的灰尘。 她伸出手,最终,却只是轻轻的来回摸索着他的轮廓,她不应该把自己一天的坏情绪带回来身边,它们应该留在这阁楼之下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了老宅,那里什么都没有变,除开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就连后院的灯笼,也和以前一样亮,小时候你还骗我,说里面会跑出来神灯幻化的妖怪,吓得我跑回家时摔到了井盖底下——” 万佳宁仿佛心有余悸,“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那些小屁孩把井盖挪开,一定早就知道我在你家蹭饭,平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街道,没想到下面竟然会有猫一样大的老鼠,睁着绿油油的大眼睛从我头上飞过去,我当时吓得差点就哭了,心想,还不如在你家赖到天亮,灯笼怪肯定没大老鼠吓人。后来我就一个星期不跟你讲话,你还莫名其妙跑来问我为什么......” 佳宁在甜甜的回忆里酿着,把自己变成了罐头。头顶的人似乎轻叹一声,可又什么也没说。 连她故意编造的一星期其实只有一晚,第二天早上她自己跑去找他的,他也没有拆穿——还是说,他其实早就记不得了。 “今天,也是我哥生日,在你家举办晚宴,你知道吗......他要结婚了,他竟然会结婚,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阴谋一样......” 男人高大的身躯原本是正躺着的,忽然,佳宁的手被什么力握住了,非常用力,她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龃龉的脆响。 她对他的反应既欣喜又害怕,把脸抬起来,彷佛能够视物一般看着他,“怎么了,你...疼!” 佳宁的喊叫才仿佛让他回过神,他的手掌慢慢放开了她的,轻轻替她揉着,“抱歉佳宁。” 佳宁问:“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她忽然焦急地往左边那截裤腿摸去,她责备自己的粗心。 “没什么,”卫斯厉制止了她的动作,“和你一样,没想到他会结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是啊,”佳宁以为他对外面终于有了些兴趣,很乐意地把今天的琐事讲给他听,“廖小姐,廖正的meimei,但她从小在英国长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哥会看上了她?或许...是因为廖正,对哦,他从前和我哥走那么近,或许两个人谈公事的时候碰到的吧......” 佳宁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睛,或许只是眼眶周围的肌rou,有一瞬间用力的曲张,接着却是急速克制的隐忍,里面盛满看不见的复杂的痛苦,像辽阔的沙漠山丘,风一吹即散。 佳宁在枕在他的身上絮絮叨叨,声音渐渐的慢了轻了:“.....廖小姐看起来那么单纯,完全不是我哥的对手,或许,她也是个政治傀儡...唔,好困......” 黑暗重归于沉寂。 可修长的腿间明显炽热的硬挺,变成了一头敏感的兽,他缓缓地吸了口气,和数不清的日夜一样,强迫自己将本能掩盖冷却。不知过了多久,温柔轻拍着她的背,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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