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play (第1/5页)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纯阳别册。 从前只是听说过,听师父说过,那是本博大精深的功法,若能领悟其妙处,加以融会贯通,自可得“万物化醇,生生不息”之境界。 每当师父说起这本书时,李忘生常常会从他的脸上,瞥见若有若无的怅惘之色。大约是因为,这本书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被一个走得很远很远的人带去了,可那个人走了多远,没有人知道。 风和花和月都不知道,只有落满了一整座山的大雪,寂静无声,一片又一片地积着,一落经年。 现在,他终于见到它了,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原来,它是一本薄得不能再薄的小册子,握在手中,恍若无物,被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反复摩挲着,书页泛了黄,卷了一点边,擦过李忘生指腹上一圈一圈的纹,那样轻,却擦得一颗心也要紧紧蜷缩起来,不是因为疼。 “失而复返……” 李忘生轻声呢喃着,他摩挲着纯阳别册的手指,却蓦然顿住了。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 雾锁重山,云迷千里,雪深万载,一只孤鹤的影子,渐渐被望不到尽头的苍白所吞没。 而那个人已经走得更远,这一回,终于再也望不见了。 …… 最后,他眨了眨眸子,安静地垂下了眼帘。 鹤沉入了山中,大雪那么冷。 天色向晚,李忘生觉得自己,也许要生一场病。 他的身体一向是不太好的。幼时气虚,少时体寒,七八岁时,李家人也曾延请各方名医来替他瞧过,只说是他胎里便如此,若要完全去了根儿,却是不能了,唯有勿动七情,固本培神,多加养护,方为上策。等李忘生再长大些,便遇上了吕洞宾,随其入道,远离尘嚣,这才日渐有了起色。 后来…… 后来他身为掌教,日日冗务缠身。再后来,他被困在烛龙殿里,受了两年的磨折,从此落了旧伤,精神便时常不济。如今又因月泉淮之乱,故众人集于华山之上,重驭星野剑阵。剑阵以内力为经、真气为络、剑意为脉、心性为血,此阵一出,天地絪缊,日月环照,璇玑悬斡,诸星朗曜。谢云流守阳,李忘生居阴,阴、阳阵眼两股水火不容、截然相反的气息彼此排斥,却又能够首尾相交,相连相融,缠绕成为同一股温润而纯厚的气劲,源源不绝地涌入经脉之中,洗髓濯魄,犹如春风化雨、甘露泽披。 然而待剑阵一散,阴阳离分,潮水般汹涌的虚弱与空荡,顷刻便被悉数归还到了李忘生的体内,无可逆转地席卷了四肢百骸。他断断续续地吸着气,从动荡不安的丹田中勉强提起了一丝余力,运起内景经调息,竭力稳住了身形,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跌倒。想是此阵的威力太过巨大,反而牵起了他的旧伤,李忘生的额际浮起了一层薄汗,被夹杂着碎雪的寒风一吹,似乎瞬间凝成了一支尖利的冰箭,斩钉截铁,径直掼入心房,霎时鲜血淋漓,疼得他不能言语。 喉头溢满了甜腥,皮毛不断渗出血色的羊羔,低哑地哀唤了几声,卧在冰冷的雪地上,徒劳地挣了两下,不动了。 李忘生又一次抬起头,茫然四顾着,四下无人,只有风在呜咽。 林语元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她急忙走过来,搀扶住了看上去像是摇摇欲坠的李忘生,不放心地悄声问道,“师父?” “……放心,我没事。” 李忘生紧握住了手中的纯阳别册,他淡淡一笑,拂开了林语元的手臂。 入夜,寝阁里点起了一炉香,浅碧的轻烟直直地向上攀升、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