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谢李】《杂花集》_《烟花不堪剪》(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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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不堪剪》(1) (第1/2页)

    华山

    正月初一,是为天腊之辰,五帝会于东方,太上老君降现。

    纯阳上下,皆整饬衣冠,于太极广场前设坛敬拜,宫观内外,采幡簇金,霓旌曳翠,锦绣阵中,一片鸦雀无闻,唯宝塔玄坛,香烟拂拂;楼台殿阁,钟鼓喈喈,一派肃然华瞻气象。待醮祭礼毕后,已入申时,天色愈见阴沉,浓而黯的冬云间,零零星星地飘下了数点碎雪,浸在九微灯与龙膏烛丹紫绮耀的焰晖里,明灭闪烁,恍若从天衣羽带上无心坠落了的珠钿银粟。坠了片刻,北风却刮得更紧了,雪也落得更骤、更密,纷纷扬扬的,直如搓绵扯絮一般,将整座偌大的纯阳宫,都罩进了晶光剔透的琉璃世界之中。

    落雪霏霏里,悠悠地荡来了一把素面的青竹伞,雪片和落梅一并打在伞面上,暗香浮动,漱漱有声。李忘生伸手拂开遮挡在眼前,被雪压得沉沉欲坠的白梅花枝,一面撑伞曳裾,一路迤逦踟蹰地行来。云鹤斋内,遍植白梅,浅淡的玉色花苞隐在雪中,几乎辨不出哪儿是雪,哪儿是梅花。此地原是刘梦阳嫁入天策府前的居所,烛龙殿事了之后,李忘生将宫中事务交由了卓凤鸣等人打理,自己便搬来了这里休养,云鹤斋自处一隅,他又向来好静,如今,若无要事,纯阳中人也并不会贸然前来打扰他。

    庭中寒花寂寂,默默地映着自庭外踏雪晚归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李忘生缓缓拾级而上,随步履袅袅飘动的广袖,泠然地碰折了一枝晶莹的雾凇,雪珠旋即跌碎成冰清的霜尘,在面前簌簌摇坠而下,宛若一道细密缥缈,又转瞬即逝的珠帘。

    珠箔飘灯独自归。

    隔着这道珠帘,谁携香雪来?直到听见李忘生的脚步声,独坐在回廊下的伶仃人影,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

    也不知这个人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亦或是雪下了有多久,他就在这里等了多久。他身旁的雪地里,斜插着一柄錾云纹的长刀,垂在台阶上的大氅衣摆,也半被雪覆了,甚至,连他的鬓发眉睫上都沾了雪。六出形状的细碎冰晶凝在他的睫毛上,在萧瑟凄切的寒风中断断续续地微颤着,摇摇欲坠。

    也许是因为刚见到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他望向李忘生的眼神里,有一点朦胧,一点茫然,像做梦——像一只迷了路的,无家可归的孤鹤。

    李忘生的脚下晃了一晃,停住了。

    景龙二年??除夕

    洛风信誓旦旦地说要守岁,今年一定要撑到子时再睡觉。结果,等到离子时只差一两刻钟的时候,他到底没能捱住,头一歪,趴到谢云流的身上睡着了。李忘生抱他回卧房里去。小孩子睡得总是很熟,细且匀的吐息吹落了几缕发丝,浅浅地搔着鼻翼,他在梦中,想是觉着痒了,便微微地皱了皱鼻尖,李忘生弯下腰,将洛风散落下来的发丝掠到耳后。彼时,小轩窗外,红梅交横的庭阶下积着尺余厚的雪,雪光返照在夜色中,明晃晃的,竟比十五的月色还要亮堂。

    他把洛风床前的帐子放了下来,随后,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走回到堂前。春筵开处辞旧岁,蜡鹅花下烛似银,盏中屠苏,绿酒半残,谢云流却不见了踪影,斜倚窗前,斜对樽前,问春在谁边?月在谁边?无人相应,唯有茜纱隔子淡如烟。

    正凝神时,寒山夜雪中,陡地炸开了一连串滚雷似的巨响,一丛卧在松间与石影下的丹鹤,倏忽被惊起,哗啦啦地从池榭亭台之上飞掠而过。只见不远处的楼檐上,盛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烟火,无数珠帘牡丹,绽放在噼啪不绝的爆竹声里,倒卷流曳,散开了千千万万片绛红金绿,一霎星花如雨。华山一向静谧,山越空,这骤然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声响便越发显得震耳欲聋,像是要把一山的雪都怒喝至倾崩一般。李忘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扑扑腾腾地乱跳着,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跌出来,却又忽地往下一落,被安安稳稳地捧住,放回了原处。

    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来人胸前的衣襟,惊魂未定地抬起眼,一张极明媚流丽的脸庞蓦地映入了瞳心,照得满堂内烨然一亮,粲粲生光。

    “师兄……”他扑进他暖融融的怀里,看着他,轻而又轻地叫了他一声,便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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