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无人看护的羔羊 (第2/2页)

村里的人都在努力把头发染黑，真是钱多。

    发完钱，三班的赵玲举着作文纸大念感恩词。

    这是江小茵写的，文笔通畅，通篇都是排比句和不痛不痒不知所谓有没有都没差的成语，本来应该她自己念，可是赵玲声音大、胆子大、个高、衣服贵、爷爷还是村支书。

    就这样啦。

    老百姓出什么风头，有钱就好。

    江小茵吐口唾沫，捻了捻鲜红的纸币，发涩，是真的，没有假钞。

    站了半小时，老师又领他们到教室，桌上放着瓜子花生、脆枣和糖，别的学生都抓起来吃了，江小茵却没动。

    给她零食的人很多，大都不安好心。

    以前挺喜欢吃糖的现在看到得想一想，嗯，得想想。

    她躲到教室角落，跟撮箕扫帚、发霉的臭拖把挤在一起。肩膀缩着，腰也猫着，左手抱右手，嘴唇紧抿，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却叫明眼人一眼就瞧出——啊，这里有只落单的小兽。

    没有安全感的人分两类。

    一种会躲。

    一种会攻击。

    她明显是前者，知道自己的爪牙不值一提，谁都能拔掉、剪掉、毁掉，于是选择用更合适的方法来保护自己。挺聪明但也不够聪明，刚刚好是只能威逼利诱控制的小羔羊。太蠢，不知妥协，容易出乱子，太聪明，养精蓄锐长大又变成祸患。

    这场送爱心活动，林家出大头，来的好多也是公司员工。

    趁着暑假林家小开林睦白也来玩玩。

    这位大少爷本来是不想玩乡下人的，周围要什么没有，可是刚把一个同校的姑娘搞大肚子，那女生不依不饶，非要生——天呐，干什么呀，他才十七岁，可不想当爹，再说也不一定是他的。

    那晚包间四五个人呢。

    父母收拾了烂摊子，也狠狠收拾了他。

    林睦白憋得难受，这个年纪的男生就像发情的公狗，但是吧，他又不喜欢几千块一晚全身do过的精美商品，倒不是洁癖，嫌弃人家业务多天南海北飞，就是……怎么说，好难说哦，他喜欢小羊羔。

    不是装出来的小羊羔。

    就是那种蹦蹦跳跳，一身白，毛茸茸，眼睛黑黑的小女生。

    太粗鲁会吓跑，混熟了，摸一把、亲一口，瞪大的眼中既有惶恐又有点乖和粘的女生。只有未经人事，对感情和欲望都还很笨拙的学生才有。

    林睦白慢慢走近，眸光漫不经心掠过江小茵。

    矮、瘦，不过身体比例不差，腕线过裆，脸也好看——内双，眼仁黑白分明，从耳朵看rou很嫩，但是手却差了点，应该常在家做农活，不是冬天，指缘也有倒欠和皲裂。应该没有天天洗澡，体味却不明显，有点咸，不过也有点奶，还有夏草干燥温暖的气味。

    陌生又新鲜。

    不知道能玩多久。

    “怎么不吃东西？”

    林睦白装作好心大哥哥，从后面靠近，伸手擦过她的肩膀撑到桌上，故意把声音压得性感温柔，让人听了就想要。江小茵果不其然缩紧肩膀，身体还颤了颤。

    她没转头。

    眼却很灵活地扫向他，黑白分明。

    彼时的林睦白还是太年轻——不明白有的羔羊长出角，好勇斗狠，能叫恶狼也嗷嗷苦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