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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周行等人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寡淡的样子。便是之前已打过招呼,除了幕篱遮面的望日骄外,其他三人脸上也不自觉带出淡淡的讶异。回望的视线快速扫过众人,刘拂心中很是满意。方才没对周行说全自己的打算,就是为了此刻他们的表现能够自然到不像是在做戏。若是九分真里仅掺一份假,那么除她之外,就在无人能看出这是一场早就排好的戏码。刘拂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轻轻巧巧落在地上,在抖了抖衣摆并不存在的浮灰后,才走到那位太孙身前。自幼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打出生起就被所有人高高捧起的太孙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对待,白净的脸庞微红,很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说,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太孙,碰到这等不是台面的人该拂袖而去才是,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对方的脸,便立时想起那日在青莲先生墓前,白衣翩然的少年举杯邀月,俱怀逸兴壮思飞的潇洒模样。那是他一生从未见过,却极其向往的风流仙骨。而之后于时政上的剖析,更让一个仙人落到了实处,愈发使他想要亲近。况且刚才浑叫,本就是他唐突了……“兄台莫气。”太孙轻叹口气,知错就改,甚至略施了一揖,“实是上次匆匆一别,未能来得及知晓兄台名姓,是以才会有方才的失礼。”刘拂闻言,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很好,他已能将不愿告知真名的错处,归咎到自个儿身上。可见仁宗性情平和柔缓,并非史书乱写。说不得,还替他描补了许多。她混不吝的真受了这一礼,脊背挺得笔直,个头虽低,却带出来点居高临下的意味。“秦公子。”刘拂拱了拱手,“您在问我名姓前,是否应当先自报家门?”“大——”侍卫的呵斥才吐出一个字,就被自家主子拦了下来。被叫破有意隐藏身份的太孙面色更红,学着刘拂方才的自称,重新见礼道:“小生姓秦……单名纵。”刘拂齿间噙着这个一看便是现编出来的名字,来回默念了几次。史书记,大延仁宗及生,名为恒。史书却没记载,少年时的仁宗脾性并不如登基后那般柔弱,反倒是意气风发,壮志可凌云。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这纵横二字所透出的热血豪情,或许连太孙自己都从未察觉过。收回心思,刘拂终于冲他露出重逢以来第一个和善笑容:“小生刘拂,表字云浮。当日未曾尽兴,多日来甚是怀念,想来……”她轻笑一声:“想来我与秦兄的缘法,并未在那日了结。”话音刚落,太孙脸上的忐忑尽散,喜意迸发而出,明显到让他身后忿忿不平的侍卫哑了声。曾用将近一生的时光侍奉过秦氏帝王的刘拂,在短暂的两次对话间便摸清了这位小太孙的脾性。他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当今驾崩后便失了主导,而当今为他安排的左膀右臂,也因不甚相熟的缘故,没能发挥应有的辅佐作用。刘拂斜睨了一眼周行,再次将周三公子目前已可看清的前路,与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嫡出周四公子周默存相对比,藏在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些。“刘兄,我可称你云浮么?”想起相伴长大的少年君主,刘拂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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