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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还没讲完,底下便有懒洋洋的声音接话:“五岁便能吟诗作赋,七岁拟作,十岁过乡试,十四中三元,志学之年金榜题名,红衣状元郎,春风马蹄观城花,曾任左司马,参议军机大事,后大祁灭,弱冠之年愤而弃笔投戎,行中郎将,随大将军朱窦率百万雄兵驱逐异族,围剿叛军,收拾旧山河,重建大祁,人称‘九千岁’。”少年人口齿伶俐,仿若口中绽莲,与台上时不时拍板停顿、饮茶润喉的说书人所言几乎一字不差。少年人名唤姬影,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十年了,酒楼里的说书人总是嚼不烂谢君怀的事迹,明明已经讲不出新花样来了,依然不厌其烦。恨不得揉碎了继续讲,时不时还穿插对方“七步成诗”、“少年便有鸿鹄志”的神勇事迹,顺便还杂糅一些在战场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他差不多都可以倒背如流。啧,真是没意思。哪有人会完美到那种地步,甚至在万千兵士将领拥其为王,强行要黄袍加身的时候义正言辞的拒绝,真是虚伪。怕是那些将领跪倒在地,多磕几个头,多求几次就答应了。这时候不答应,怕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怕落人口实,毕竟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想的是从长计较罢了。反正他实际上也早已拥有帝王之权,一切朝政大事由他掌权,于是世人称其为“九千岁”,不是天子,却已胜似天子。生杀大权在手,自然不急着称帝,所谓的,在民间寻找遗落的明珠太子,也不过是一句戏言。不过他不听也不行啊,毕竟距离楚楼最近的就只有这个茶馆,这里人多口杂,方便偷懒。楚楼,自然是皇城脚下最大的花楼,只是里面挂牌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风情万种、美艳惊人的男人。每到靡丽的夜晚,楚楼的门就为全皇城的宾客敞开,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在这里迎来销魂的人间极乐。他自幼无父无母,长于市井,五岁的时候被人卖到楚楼,因为长得还有几番姿色,颇得老板赏识,从小便将他做继任花魁培养。如今,他十四了,明儿就满十五,也就是他的挂牌之日,而他的初夜价已经拍到了百两黄金。他并不恨楚楼的老板,毕竟要不是对方栽培他,他早就因为一口馒头而饿死了,尤其是对方还舍得花大力气栽培他,虽然充其量也是为了他这副令人惊艳的皮囊,但总比没有好。要知道,早在他七八岁还在楚楼做端茶倒水的侍童时,就有满脸肥油的老男人想提前买他,要不是有老板罩着,他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同样是十五的年纪,有人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一袭红衣劲装,少年风流,而有人则在妓院这种地方,身披华衣,端起个笑脸,不得不阿谀谄媚,迎来送往。想想当年五岁的他,还因为没饭吃,拿着个馊馒头掉眼泪,而状元郎却骑着那匹御赐的骏马名动皇城,从他身旁经过。一个皎如天上月,一个贱如泥中土,真是讽刺呢。少年冷笑。就在少年人对台出神的时候,酒楼外响起喧哗声,“九千岁!九千岁来了!”他探头去看,果然是九千岁巡游京街惯乘的玉轿,铁面的侍卫层层包围,戒备森严,而沿街的百姓纷纷长叩于地,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敬畏。从那纷飞的白纱里可以窥见轿中人的容姿,珠帘错落而楚楚有致,与那俊秀的面容交相辉映,灿然若神,仿佛九天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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