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1/3页)
“我们要去哪?”乔鲁诺在后座热得不行,手从薄纱衬衫进去,脱掉又厚又闷的棉质内衣,随手把它丢在混着行李、几张地图、纸巾碎屑和食物残渣的座位底下。 迪奥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便宜女儿岔着长腿架在前座,车速扬起的猛风直直地掀开她的碎花短裙,他不想跟这个共犯谈计划,因为原本备好的机票连同假证件给这人落在原来的车上,他们就没法直接远走高飞。他已经跟洛杉矶的线人说明情况,对方说这里还有一支Ferzetti的残党在活动,他现在在避风头没法处理护照的事情。迪奥了解后,告知对方先注意安全,他自己再另行决定。不过,还能有什么去处呢,现在只能穿过人烟稀少的中西部,向南到迪奥的老巢圣露西港碰碰运气。带着个未成年人跑一路,迪奥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狼狈。 乔鲁诺见驾驶座上的人瞟了后视镜一眼就没有回应,左脚往前一伸贴上迪奥的右耳,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迪奥烦了抓起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报纸往后抛去,不过徒劳无功,划了乔鲁诺的脸几下后就随风散在车外。 乔鲁诺探出车窗,看着报纸飞走的轨迹,没头没尾地说:“我们是该一起死掉的,对吧,爸爸?” 迪奥还是没有回答,他想起那个处处巧合几近迷幻的夜晚。他那天下午才到订好的酒店,安置好行李打算去踩点,结果却收到了交易对象发来的推迟三天的消息。迪奥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因为Ferzetti家族的新任首领是老Bernardo名义上的教子,实则乃其私生子的Toni,从小寄养在一个中产高知家庭,大学修的是哲学和艺术史,因为体检不合格也没有参军,他能坐上这个位子完全是意外,而他本人也无意去扩大家族的势力范围,最大的爱好是收集各种艺术品。像这样的人物,一般用不着迪奥亲自布阵下手的,但Ferzetti家族曾断了他向迈阿密港口扩展的路,还当街开枪杀了他两个心腹。一是事业二是仇恨,迪奥不曾觉得上一代人的事与下一代人无关,血缘只会造就相似的个体,无论表现得是否大相径庭,终究脱离不出血脉相连的本质。无能的Toni是可恨的,他的可恨之处就是他是老Bernardo的儿子。 想要联系新首领也很简单,一个他感兴趣的交易品就够了,地点是拉斯维加斯一家俱乐部的包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估价二十万美元的古埃及绿宝石戒指,迪奥在信函上说明这个来源只是推测,不过宝石经珠宝鉴定师确认为真宝石,若不放心可以请专家现场鉴定。对方回信说他看中的是戒指的款式,无论赝品与否都可以买下,希望交易前能悉心保护。一切都顺理成章,尽管可以钻的漏洞不计其数,这位和善的唐还是答应了这个交易。 虽然交易推迟了,但该有的准备不能缓,迪奥打算在当地找个小姐做女伴,毕竟女人总是能分散男人的注意力,何况是一群擅长以暴制暴的黑帮。 然后他就在赌场附近的一家酒吧兼歌舞厅遇到了乔鲁诺。 起初他只是在吧台品酒,时不时看几眼台上的舞女,有个盘着似乎已经过时很久的十九世纪贵妇发型的姑娘给他留下了印象。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你看到一个带着要杀人的眼神跳舞的舞女,你就会觉得她跟那些千篇一律献媚的不是一路货色,况且,说不上自恋,迪奥总觉得她在看他,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怪事。 有趣的事情在后面呢。她下了舞台没一会儿就找他搭讪,一杯酒都没拿,只是屈起食指叩了叩他眼前的台面,迪奥转头看清了她的脸。很明显是一张少女的脸,紧凑的五官,厚重的妆容也盖不掉的婴儿肥,上挑的眉毛和眼尾。迪奥觉得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只见女孩拿出钱包,从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问道:“你是迪奥?布兰度吧。”语气煞是肯定,像准备多时一般。 迪奥拿起照片一看,那是一张他的背影照,他裸着半身,左肩上的胎记和左耳上的三颗痣清晰可见,照片上还写着他的大名。碰上事了,迪奥心想。但他脸上没有显露更多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