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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急雨浇筑而下。落在屋檐上,又从屋檐淌落。雨中有鸟鸣声凄厉传来,院中的老树抽出了新的根芽。陆惊澜刀削斧凿的脸上往下一滴滴淌着水。湿透的发黏在宽肩两侧。黑色的软靴下泥泞不堪,野草在雨中生长。“公子可在屋檐下避避。”刘府的善心的丫鬟递伞过来,执剑的剑客纹丝不动。只一双沉拗的眼瞳盯着紧掩的门扉。陆惊澜知道自己生病了。从以为赵嫣死去的一刻他便已经病入膏肓,夜夜辗转反侧,只有杀人见血才能有片刻欢愉。他杀的人中有朝气蓬勃的青年,也有行将腐朽的老人。他能面不改色地屠尽天下人,却唯独对着自己的仇人举不起剑。他是一个懦夫。他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于是他将赵嫣囚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妄图拉着赵嫣一起活在死人的墓xue中。狠不下心杀的人,就让他生不如死。而直到这时候,赵嫣掩藏在面具之后的人生才在他的眼中显露端倪。他需要的只是有人给他一个赵长宁所作所为的借口。尖锐的剑尖割裂了手掌。雨水混杂着血水浇筑在林花之上。腥气裹携着泥土的清香。陆惊澜的眼中没有一滴泪。一只活着的恶鬼怎么会有眼泪。他是背负着对赵长宁的恨从瘟疫地狱中爬出来的。陆惊澜身上有一处刺青。那是在他被陆沉烟救走,安置在宁王府之后,寻针笔匠所刻。针笔匠欲用曼陀花作麻醉之用,为陆惊澜所拒。过程犹如一场漫长而酷烈的刑罚。针笔匠手法娴熟,细长的软针沾染墨水穿透血rou,一针一针将赵长宁这三个字镌刻在了心口。因为时日长久,颜色更近乎蓝。字体却仍旧清晰可辨。每逢雨天针口便隐隐作痛。雨下整整一日未曾停歇。福宝在后院听着雨声,直到夜色再一次笼盖大地的时候,看见一直信鸽飞落轩窗。福宝带着信鸽捆缚在爪下的薄绢往前院而去,正与陆惊澜擦肩而过。陆惊澜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静默的像一座全身湿透的雕像。他的身形笔直,始终不曾弯折。后来,那扇紧闭的门从里向外推开。刘燕卿看了陆惊澜一眼道,“他已无碍。”陆惊澜猛地一颤,脚步欲往前,却滞住步伐。刘燕卿笑,“陆公子这是没脸看他?”陆惊澜没有动。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根根分明。刘燕卿讲话的声音很慢,慢到让人能清楚的听到他口中的每一个字。于是这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刀剑。“他身上都是伤,下身最严重,这伤怎么来的,想必陆公子最为清楚。”陆惊澜喉咙里像灌了铅。刘燕卿道,“他咳了很多血。”石阶上的青年月白色的长袍上有斑驳的血痕,那是赵嫣的血。陆惊澜眼睛扎在血迹上,几欲窒息。刘燕卿语带讥诮,“陆公子伤我刘府三十二条人命,难道不应该给我刘府一个交代?”陆惊澜苍白的五指握紧了剑柄,剑尖指向刘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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